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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年中秋節小長假，從打工的大城市回到家與父母團聚。父母喜出望外，早早就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，除了月餅、熟肉，還有很多水果和村里的燒酒。母親一邊出出進進的張羅著，一邊跟我嘮叨說“這些水果都是咱家自己院子里種的，都沒打藥，多吃點。”父親緊接著說“這個酒就是村頭的酒坊燒的。”說完邊呵呵地笑邊倒了滿滿的三杯，等母親忙完了，一家人總算聚在了一起，其樂融融。

吃飯間，父母照例詢問了我工作生活上的一些瑣事。

得知我的情況好后，父親喝了滿滿一杯酒，說“待遇挺好，工資又高，就是離家太遠，是不是考慮回家來工作?”一時間飯局陷入了沉默。母親趕緊打圓場說“你爸喝多了，年輕人就要有自己的選擇，我們都挺好的，不用掛念我們。”然后母親又開始說些村里的事，說些親朋好友的事，我則陷入了沉思。

俗話說“八月十五云遮月”。中秋的滿月在烏云圍繞中慢慢升起，偶爾只能透過云縫看到月亮的位置。小院的菜地里響起了昆蟲的奏鳴曲，更加顯出夜的安靜。山風來了，摩挲著葡萄葉沙沙作響，院子里的雞冠花的清香撲鼻而來。微風帶來了山頂積雪的氣息，更帶來了雪的寒意。父親雙手扶著膝蓋站了起來，上身前傾，背微微的彎曲著，搖搖晃晃的進屋，披了件外衣，順便也給我和母親拿了件外衣，然后又坐下，一手扶著膝蓋，一手又端了一杯酒。母親拿了他的酒杯，順手塞給父親一個月餅……回想這幾年，哪有機會享受這么寧靜的夜了。大城市的夜永遠都是燈火輝煌，永遠都是汽車的轟鳴聲，喇叭聲。

熙熙攘攘的人群，擁擠的交通讓整個城市每天都處在亢奮狀態，既不黑也不靜。在遙遠的大城市，看似光鮮體面的工作背后，是沉重的壓力。永遠忙不完的工作占據了所有的業余時間，還哪有什么心思賞月，更沒有機會陪父親喝酒，聽母親嘮叨。

午夜時分，月亮終于突破云的包圍，獨立地懸掛在夜空。父母已經睡了，我則坐在葡萄架下獨自欣賞家鄉的月亮。突然感覺月亮離自己很近，似乎真的可以看見砍樹的吳剛，茂盛的桂花樹和搗藥的玉兔。一直以為世間的月亮是一樣的，但今天覺得故鄉的月亮格外的明亮。

月光透過厚厚的葡萄藤撒在地上，光線依然清晰，能清楚看清那簡單玻璃酒瓶里剩余酒的位置。端起酒瓶，倒滿一杯，喝一口，還是那么的濃烈辛辣，吃一個葡萄，頓時感覺一股甘甜順喉而下，遠比名貴的葡萄酒更令人回味。

在家度過短暫的假期，匆匆收拾行囊回城，順手把已經寫好的辭職報告放在了箱子的最上邊……

作者：李衛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