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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的菜園

李職賢

　　又是新的一天，鄉村在熹微的晨光中醒來，家家戶戶的煙囪都飄出裊裊的炊煙，母親煲好一大鍋粥作為一家人的早餐，隨便扒拉了一碗，挑起糞桶，踩著從容而矯健的腳步，沿著坑坑洼洼的羊腸小道走向小溪邊，一會兒，挑起滿滿一擔溪水，走向屋后的菜園，桶中不時飛濺出小水花，點點滴滴，灑了一路。

　　菜園里種著各種時令蔬菜，一株株，一隴隴，像列隊等待首長檢閱的士兵，茄子正在開花，南瓜拖曵著長長的藤蔓，一根根豆角像小姑娘的辮子，碧綠的青菜如剛出土的瑪瑙……母親拿著一柄一米多長的水勺，身子前傾，隨著勺起勺落，清冽的溪水均勻地澆灌在蔬菜的根部。母親的動作輕柔而敏捷，如慈母給嗷嗷待哺的嬰兒喂食，又如丹青妙手在宣紙上涂鴉，東一涂、西一抹，汗水從額頭從臉頰涔涔而下，溫煦的陽光打在她臉上，晨風吹拂，菜葉微動，簌簌有聲，好像不斷說“謝謝”……

　　此情此景，一直深深地烙在我的腦海里，數十年如一日，每一個充滿希望的早上，母親幾乎都在菜園里度過，菜園里的蔬菜永遠蓬蓬勃勃，郁郁蔥蔥，無論什么時候，一家人都可以吃上新鮮的蔬菜。

　　為了理想，兒女們像羽翼豐滿的鳥兒，離開故鄉，遠涉天涯路，母親依舊一有空就在菜園里忙碌著，把吃不完的豆角、苦瓜和茄子等曬干等，攢夠一定數量，寄給兒女們。偶爾，母親和父親聯袂到城里探望我們，每次都帶上幾十斤剛摘下來的蔬菜，一時吃不完，送給鄰居一些，總能博得鄰居的嘖嘖稱贊，說從沒吃過這種又鮮嫩又清甜的蔬菜，口感一流，母親聽了，像得到老師夸獎的學生，歡愉無比。

　　如今，母親年近古稀，每天依然以侍弄菜園為樂，不教一日閑過，自給自足的同時，繼續為兒女們提供菜干或新鮮的蔬菜，由于長年堅持勞作，至今耳不聾、眼不花。“誰言寸草心，報得三春暉”，母親伺弄的不是菜園，而是對一家人的愛，種的不是菜，而是濃濃的親情，母親的愛，母親的情，我們做兒女的窮盡一輩子也報答不完呀!